Jazzy Cheang

《霍夫堡的冬天》

自那天之後，費裏西安諾一直悶悶不樂，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總是臥在被子裏不肯出來，自我封鎖內心。那之後氣氛一直很是沉重，悲傷的氣氛甚至渲染了整個霍夫堡。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個十年。

某一個冬天的清晨，羅維諾早早起來梳洗。冬天的早上很冷，羅維諾穿好了鞋子，圍上了圍巾，搓了搓自己的手想要暖和一下身體。他看了看睡在隔壁床的費裏西安諾，費裏西安諾依舊縮在被子裏不肯出來。即便是過了十年也無法忘記神/聖/羅/馬/帝/國。羅維諾嘆了一口氣，多拿了一個被子給費裏西安諾蓋上以免弟弟著涼。

那種感受羅維諾明白，就像兩百七十五年前自己永遠地跟Katia陰陽分隔。

奧/地/利的冬天可以跌到零度以下，出生在溫暖南方、靠近地/中/海的羅維諾從來不習慣這種寒冷的天氣。盡管如此，冬天的花園卻異常美麗。

初春，萬物開始發芽；盛夏，桃紅柳綠、綠樹成蔭；立秋，落葉紛飛；深冬，有人把它形容為冰天雪地毫無生氣，羅維諾卻不這麽覺得。白雪覆蓋著已禿的樹枝，結上了冰霜。霍夫堡的花園白雪皚皚，天空還飄落少量的雪花。即便寒冷，可是羅維諾卻很喜歡那白色的天地。池塘結上了冰霜，羅維諾可以蹲在池塘旁看著水下面自由自在遊來遊去的魚兒。有時候，羅維諾會調皮地嘗試踩在這些冰霜上面，看看冰霜是否能夠承受住自己的重量。

只有在無人的時候，羅維諾才可以無拘無縛地享受自己一人的天地。

羅維諾絲毫沒有注意到遠處在霍夫堡外站著一個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羅維諾，深深地被羅維諾吸引著。

眼前的景象讓男人記起十六世紀某天春暖花開的春季裏，在自己城堡裏面的後花園見到，小小的男孩露出的毫無防備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既純潔又可愛。男人想起曾經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嗎？或者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無論時間如何流逝，男人想要好好守護那純真的小男孩，想要把那小男孩融入懷中，永遠地保護他。

儘管小男孩已經長大成爲青澀的少年，儘管已有一世紀多的時間再也沒見到那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小男孩，男人一直都想再見一次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再次緊緊擁住他，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再次擁有他，再不放手。

男人跟門口的守衛打了聲招呼，表示已通知羅德裏希今天過來是來找一個名叫羅維諾瓦爾加斯的人。守衛行了個禮為來者打開了大閘之門。

男人踏入了霍夫堡的領域，朝著正在玩耍的羅維諾跑去，在羅維諾不注意的情況下從背後環抱住對方，把下巴抵在了對方的髮絲上，感受著柔軟的髮絲。羅維諾震了震，或許是嗅到熟悉的味道，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接受了男人無聲的擁抱。

「安東尼奧……？」羅維諾顫抖地著問，話語裏還帶了點疑惑。

安東尼奧並沒有回答羅維諾的疑問，僅僅是抱著他。這麽多年沒有抱的份，安東尼奧想一次過抱個夠。安東尼奧抱著抱著把臉埋在了羅維諾的肩裏，聞著對方的味道。無論時間如何流逝，羅維諾的味道仍然是那麽迷人，安東尼奧這麽想著，勾起了一絲微笑。

不過是一個世紀沒再見到，懷中的少年卻長高了不少，也結實了不少。

懷中的少年掙紮了一下，不過安東尼奧卻抱得很緊，不給對方任何掙脫的餘地：「羅維諾長高了很多呢，我很欣慰。」

儘管沒有看到安東尼奧的正臉，在聽到聲音之後，羅維諾並確信抱著他的人絕對是安東尼奧。對於安東尼奧的體味和聲音羅維諾已經非常熟悉，刻在記憶之中，無法抹滅掉。

察覺到懷中的人快要被抱得窒息，安東尼奧才鬆開了雙手。羅維諾轉了身看著眼前的安東尼奧。安東尼奧比以前似乎消瘦了不少，不知道是否因爲戰爭的洗禮，安東尼奧臉上多了一份羅維諾不懂的滄桑。眼前的安東尼奧再次恢復清澈的祖母綠瞳孔，不再是以前那渾濁的顔色。

「混賬，你剪了頭髮？」羅維諾別開了臉，隨口打開了話題，安東尼奧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曾經後腦的小馬尾已經剪掉了，留下清爽的短髮。

羅維諾再次覺得自己是被需要。冰冷冷的冬天因安東尼奧的到來不再寒冷。

冰雪紛飛的銀白世界，美得讓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