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 | 牛日】春夏秋

【牛日】《春夏秋》

  • 感謝我家大寶貝不耐其煩幫我審文/修文

  • 我終於向牛總伸出了魔爪(bushi

  • 裏面軍人是牛若,少年是翔陽(自己代入)

  • 第一人稱文,「我」不屬於排少角色

  • 耗時了幾日的時間和精神終於...!!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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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壁病床來了一名少年。

 

雖然說我隔壁床總是換病人,但是唯獨那名少年我印象特別深刻。他大概二十來歲吧,如太陽一般的橙紅色髮色讓我特別印象深刻。

 

記得當時剛入春,雪融化了一大半,病房窗外的櫻花也盛開了一大片。

 

尚算年幼的我只勉勉強強從醫護人員口中聽懂了兩個字。

 

「癌症」

 

當時的醫療並不發達,科技也很落後。我們出生於戰爭年代,烽火連天,百姓生活水準低下。國家沒有錢,所有的資源都優先投放進戰場,根本沒有時間和多餘的金錢去搞醫療搞科技。

 

所以,在那個年代患上癌症只有死路一條。

 

可當時的我還小,不知道這些,只是記得醫護人員呢喃之中曾經説過。

 

「可憐的孩子,才二十出頭,就患上不治之症。」

 

癌症是什麽?我只在懵懂不知的情況下聽説過,得到癌症會很痛苦。可少年的模樣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總是面帶微笑,每次我偷看他時,便會見到他朝我綻放極其燦爛的笑容。

 

那個笑容,我一輩子都沒能忘掉。

 

他總是靜靜地坐在病床上,靠在枕頭邊,拿著一本素描本,然後靜靜地畫一個下午。他畫了什麽,我無從得知,只是記得每次我想要瞧瞧看的時候,他總會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根子,把本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一下,朝我笑了笑,又開始全神貫注地繪畫。

 

他的病床靠窗,不畫畫的時候總是看著窗外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一開始我以爲他賞櫻,可後來發現他根本沒有把焦點放在櫻花上。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只知道他的眼神沒有聚焦點,僅僅是朝著遠方望去,似乎在盼望著什麽。

 

我跟他沒有什麽交集,也從來沒跟他說上一句話。他從來沒有張開過嘴巴,我起初只是以爲他不愛説話,直到有一次偶然從他和醫護人員做手語的動作中我才頓時大悟,他是個啞巴。

 

窗外的櫻花凋謝,那粉紅色的花瓣簌簌飄落,瞬間把醫院後花園的地板染成一片粉。

 

隨著櫻花的飄落,我們告別了春天,來到了初夏。他身子變得越來越虛弱,可依舊綻放著笑容。那笑容如炎炎夏日裏那一絲絲清涼的春風,讓人看得賞心悅目,看得心頭癢癢的。我從來沒有一次見過他怨人尤天,總是永遠那麽樂觀,看著他,自己的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

 

再後來病房來了一個客人,少年的探病者。客人穿著軍裝,人很高,接近一米九了吧,臉嚴肅得很,與少年總是笑著的模樣完全相反。我不知道軍人叫什麽名字,只知道從某天開始,軍人近乎每天都會來探望少年,坐在少年的床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少年每次見到軍人總會瞬間展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眼眸中盡是藏不住的開心。而軍人在見到少年的那一瞬總會放鬆緊皺著的眉頭,勾起嘴角,露出了寵溺的微笑。

 

那一段日子是少年最開心的時候,沒有後來眼神中的落寞和孤寂。

 

有時候軍人會輕聲細語地跟少年説話,不久便聽到少年在紙上書寫回應的聲音。而我一次都沒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麽,又或者説,太過年幼的我聽不懂他們口中過於複雜的詞匯,只依稀記得軍人那磁性的聲音很是溫柔,溫柔地讓人沉溺其中。

 

有時候軍人會扶起那早已虛弱到無法自行站立的少年坐上輪椅,陪他到醫院的後花園散步。我總會踩在小椅子上踮起腳尖偷看窗外的世界,然後便會看到他們。軍人推著輪椅停泊在紫色的綉球花旁,陪著少年一陪就是一個下午。那畫面極美,美得目不暇給。

 

説起來讓我印象比較深刻的一件事情,便是軍人總會捧著一束向日葵來探病。我以爲軍人都是不解風情的人,可眼前這位似乎不是,風雨不改總會帶著一束剛摘的向日葵來探望少年。向日葵被插在窗邊的小花瓶裏,吸收太陽的光芒,朝陽而望,向陽而生。

 

我總覺得,向日葵而少年很是般配。向日葵朝太陽望去,而少年的笑容則猶如太陽那樣絢麗奪目、那樣毫不吝嗇地溫暖著每一個人。以至於後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每每見到向日葵,我都會第一時間想起那插在病房窗邊花瓶裏的那束花,以及隔壁病床上那笑容極爲燦爛的少年。

 

軍人伴了少年大概整個夏季,走過了初夏、盛夏、夏末,形影不離。

 

可後來當夏末走到了尾聲,秋色顯露了出來,我便再也沒見到這個軍人了。

 

隱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那個軍人的時候,是夏末的某日淩晨。當時少年睡得很熟,而我則被軍人的腳步聲吵醒了。朦朧中看見,軍人輕手輕腳走到了少年的床邊,依依不捨地看著少年的臉孔。隨後拿起了少年一直帶在身邊的素描本,溫柔地一頁一頁翻著仔細地看著,在末頁落筆寫下兩個字。軍人看了少年好久,眼眸中盡是寵溺,緩緩地俯身在少年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自那日後,他便再也沒出現過。

 

那插在小花瓶的向日葵後來凋謝了,如同宣判了夏日的終結。

 

少年他依舊是笑著的,可我卻覺得他的笑容沒有以前那般燦爛好看。那笑容裏帶著滿滿的苦澀,眼中盡是寂寞。

 

秋天來了,少年的身子越來越差,一天比一天消瘦,再也不能自由地坐起身子提起筆畫畫,需要在他人的攙扶下才能勉強依靠在床邊枕頭。每次我看著他望向窗外,望向那遙遠的遠方,我不禁都會想,少年在想什麽呢?軍人爲什麽不來探望少年了?

 

記憶中的少年臉色沒有這麽慘白,他該是燦爛地笑著,溫暖著所有的人。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年,不自覺露出了擔心的模樣。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楞了一下,拿過紙張艱難地寫了一句遞給我。

 

他的字歪歪斜斜,一點也不好看,可卻充滿著活力,我幾乎能從這短短的一句話看出他曾經朝氣蓬勃的模樣。

 

要快點好起來哦。

 

看到這句話,我的眼淚瞬間潰堤,哽咽著衝著他喊道。

 

「大哥哥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他看著我溫柔地笑了笑,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他講話。

 

窗外北風吹得起勁兒,天氣轉冷,天空開始落雪了,把醫院的後花園染上了銀白的顔色。六出紛飛的世界很是美麗,可惜,隔壁病床的少年來不及看到這個景色,便離開了人世,剩下我一人孤零零地看著窗外大雪紛飛。

 

他終究沒能捱過冬日。

 

醫護人員個個面目凝重,站在他的病床前,氣氛沉重得很。他們用一張大白布蓋住他的身軀,蓋住他的臉容。他本就白哲的皮膚此刻更是慘白,但他依舊淡淡地勾著嘴角,表情很是安詳,仿若只是睡著,做了個美夢那樣。

 

醫護人員隨後便拉起了床與床之間的簾子,隔開了我和他。

 

再次打開的時候,少年已不在那兒。

 

整個病房只剩下我一個人,空蕩得很。

 

少年離開的幾天後,我注意到那掉落在地上無人理會的素描本,我走過去撿起來,一頁頁翻開,窺探著少年著這一年住院的點點滴滴。

 

素描本第一頁就寫著少年的名字,字體很大,很有活力。

 

日向翔陽。

 

我張開嘴唇努力去識字念字,咿咿呀呀斷斷續續地説著:「向陽……向陽大哥哥……」

 

現在回想起來這個名字與少年甚是般配。翔陽向陽,向著太陽,追隨太陽。

 

我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翻著素描本。有很多頁都是畫著軍人的模樣,笑臉、憤怒的臉、認真的臉、溫柔的臉,軍人的每一點每一滴都被少年以繪畫的模式記錄進素描本裏。我終於能夠理解爲什麽後來軍人離開後的那段時間,少年總是不耐其煩地翻著一頁又一頁,手指摩挲著畫紙,樂此不倦地看著。大概是想把軍人的模樣深深刻印在腦海中吧?

 

除了繪畫之外,素描本上寫著很多字,歪歪斜斜的,難看得很,我一眼便知道大多數是出自少年之手。他似乎總有説不完的話題,興致勃勃地跟軍人聊著生活上的所見所聞,津津樂道。軍人偶爾會寫字回應著少年,有時則是説話回應他。他的字很簡潔,工整好看,字如其人。

 

恍惚中,我已經翻到最後那頁,紙的正中間,寫了一行字。

 

「下輩子,我們還會相遇嗎?」

 

那一句的下方寫了兩個字,是軍人落下的。

 

「會的。」

 

接著我便記起夏末那日的淩晨,軍人無聲無息地走進、房間裏,在他素描本上寫的兩個字。我還記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少年翻開了最後一頁,眼眶紅了許久,抱著本子不願放手,只是看著窗外,看著遠方。是盼著他心心念念的軍人吧?

 

準備合上素描本的時候,我才注意到最後一頁的角落裏,寫著很小的一句話。

 

「我愛你,若利。」

 

可那句話,再無人回應。

 

正因爲他説不了話,發不出聲音,所以他才會選擇用寫字繪畫的方法,把對軍人的愛都記錄下來,畫在素描本上,寫在素描本上。白紙黑字,字裏行間,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能看得出他對軍人滿滿的愛,深沉而又真摯,讓讀者也爲之動容。

 

在那之後沒多久,我便康復出院了。懵懂不知的我經歷了無數個春夏秋冬,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地長大了,可我卻從來沒有忘卻小時候住院的那段記憶。

 

每年初春,櫻花盛放,我總會想起剛來病房的少年,他的笑容是那麽的燦爛溫暖。到了盛夏,我便會想起病房窗戶旁的那個小花瓶,插滿了漂亮的向日葵,絢麗奪目。秋天之時,我便會記起少年眼眸的落寞,笑容中淡淡的苦澀,每每想到這兒心便揪著痛。到了冬天,我便會記得那屬於少年的心跳機器不再規律地跳動,機器上觸目驚心的紅色線條變成了一條橫線再無生氣,不禁讓人覺得惋惜,少年終究沒能踏過寒冬。

 

少年再也沒能見到第二年初春的櫻花盛放。

 

後來戰爭結束了,科技發達了,醫療也隨之進步,癌症再也不是不治之症。隨著年齡漸長,當年的記憶越發模糊,只有手中那早已泛黃的素描本提醒著我當年少年與軍人崎嶇的故事。

 

我從大學畢業,出了社會做了一名教師,在宮城一間不出名,名叫烏野的高校,忙忙碌碌平平凡凡地度過大半輩子。

 

讀書後的我才知道,素描本裏最後那一頁寫下的「若利」是指當年一位赫赫有名的將軍牛島若利,在某一年的入秋隨軍出征,可卻再也沒能回來,戰死沙場。我頓時又想起那名少年,等了牛島若利足足一個秋季,看著落葉紛紛的窗外漸漸吹起北風,響起入冬的訊號,可卻不知道,他再也等不到愛人的歸來。

 

許多年後,我早已退休,白髮斑斑的老年人借著校園文化祭的活動再次回到母校,無所事事地在校園中閑逛。

 

然後我便在人群之中一眼注意到那抹橙紅色的頭髮,猶如太陽那樣燦爛漂亮。他沒有以前病懨懨的模樣,而是充滿了活力,十多歲的少年抱著排球橫衝直撞。

 

「翔陽。」

 

緊接著我便聽到某人呼喊他的聲音。隨著聲音來源看去,只見校園門口站著個靜靜等待著少年的男人。我一眼便認出眼前的男人,他如上輩子那樣不苟言笑,總是那麽認真,那麽嚴肅,可他看向少年的眼眸中盡是藏不住的寵溺,溫柔地讓人輕易淪陷其中。

 

日向翔陽快步跑過去,衝著他扯出了可愛的露齒笑容。牛島若利則是牽起了日向翔陽的手,在橙紅色的碎髮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我看著日向翔陽那通紅的臉頰,又看著牛島若利輕輕蕩起難以察覺的笑容,想起了他們上輩子的故事。

 

「下輩子,我們還會相遇嗎?」

 

「會的。」

 

那時剛入初春,櫻花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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